第51届中国台湾电影金马奖于11月22日落下帷幕，在本届金马奖上，来自中国内地的影片及影人在全部21个项目中拿下16个大奖，而内地导演娄烨的新片《推拿》更是斩获六座金马奖杯，成为金马奖的最大赢家。作为一名从地下走到地上的导演，娄烨用了很多年，其间也经历了许多灰暗的日子，但当这一次他重新回到人们的眼前时，我们将看到一个崭新的娄烨。

勇闯金马，《推拿》连牵六“马”

在台湾举行的金马电影节被称为国内三大华语电影节之一，而第51届金马电影节颁奖典礼的现场也是星光齐聚熠熠生辉。其中，由娄烨执导，马英力编剧，曾剑摄影的电影《推拿》在获得七项提名之后，不负众望赢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新人、最佳摄影、最佳录音、最佳剪辑在内的六项大奖，成为本届金马奖的最大赢家。首获金马最佳影片大奖的导演娄烨在获奖感言中表示，“感谢金马组委会评审和全体演职工作人员的努力，《推拿》的获奖献给所有‘看不见的人’。”

同时，来自南京的90后盲人演员张磊赢得最佳新人大奖，这也是华语影坛首次将最佳新人奖颁发给非职业盲人演员，代表了金马奖对于《推拿》剧组中十多位盲人演员精彩表演的最大肯定，而张磊却表示特别感谢娄烨导演让自己“从紧张害怕中找到了生活中演戏的状态”。获得最佳摄影的曾剑虽然早已在柏林电影节斩获最佳摄影银熊奖，但同样在感言中感谢“娄烨导演的坚持与固执，让自己找到了如何呈现‘看不见的世界’的方法。”面对如此多的感谢和赞扬，即便最终遗憾地与最佳导演奖失之交臂，娄烨也依然得到了外界同行的莫大肯定。

《推拿》：“献给看不见的人。”

这部改编自毕飞宇同名小说的影片不仅被海外媒体誉为“年度最特别的电影”，还被业内学者认为是“世界级水准”的盲人爱情影片，《推拿》先后历时三年精心打造，其中拍摄近三个月，后期制作更是长达两年。剧本方面，马英力从毕飞宇原著入手进行了精彩的改编，赢得了毕飞宇和娄烨的极大认可。为了真实再现盲人推拿中心里技师们的喜怒哀乐，导演娄烨召集了郭晓冬、秦昊、黄轩等一众御用爱将以及演员梅婷、黄璐等，与张磊、王志华、穆怀鹏、黄军军、姜丹、韩织优等十多名非职业盲人演员一起组成了本片的主演阵容。同时，为了真实地演绎出盲人推拿技师的状态，这些职业演员不仅要在盲校全程蒙着眼进行听课训练，还必须在近八十天的拍摄过程中饱受眼部化妆所带来的过敏与发炎。也正因为如此，明星与盲人们在片中能够自然地交织出盲人推拿中心的鲜活群像。

作为娄烨导演的第九部电影作品，《推拿》不仅首度聚焦盲人推拿会所中的爱情生活故事，还为我们展示出一幅残酷黑暗的社会图景。这里有一个风流外向、能吟诗能跳舞的盲人老板沙复明，也有经常被顾客赞叹其美貌的“会所之花”都红，还有整天沉浸于自己精神世界里的“小正太”小马，以及热恋中的刚从外地投奔沙老板而来的王大夫与小孔，还有公认的“开心果”、多才多艺爱洗头的技师张一光，以及隔壁洗头房美丽温柔的发廊妹小蛮等，他们的生活各自精彩，人们彼此相安，然而“嫂子”小孔身上特有的女人气味却突然唤醒了小马对于爱的渴望，不断念着“嫂子”的他在不经意间转动了命运之轮，使得整个推拿中心男女技师们之间的爱情与生活发生了激烈又动人的转变……

为了在大银幕上直观呈现“看不见的世界”，娄烨与《推拿》的摄影指导曾剑、录音指导富康以及剪辑师一起采取了很多独特的前所未有的声画方法，比如大量的“移轴虚焦镜头”，以及全片环绕发烧级的音响效果，并且通过“色彩抽离”、“日夜交叉剪接”等方式模拟盲人视角，为突出影片的视觉与声效方面创造出一种特殊的电影语言。当然，与影片独一无二的视听语言带给观众们的震撼相比，洋溢在心里的感动同样震撼。“推拿中心”里几对明暗不同冷暖不一的爱情故事，以及盲人推拿技师们平凡而又精彩的生活片段，既直击人心人性，又让人“感动、温暖”。

获得最佳改编剧本奖的编剧马英力表示，希望大家渐渐忘掉“《推拿》是一个关于盲人的故事”，“它是关于这一群人的，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人性的复杂性”。正如斩获金马最佳新人奖的张磊在片中饰演的小孔所说，“眼睛是有分工的，一部分眼睛看得见光，一部分眼睛看得见黑”。同时娄烨导演也感言，“尽量真实地呈现他们的生活才是艺术使命。通过跟随盲人的生活，我看到了很多以前完全忽视的事情。其实不光是我，演员、摄影师、工作人员都受益匪浅。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管你是什么所谓的艺术家或者著名演员，在这个过程里你都得从零开始”，而《推拿》所获得的全部奖项与荣誉，都将“献给看不见的人”。

“地下电影之父”的荣耀之路

作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无数文艺青年敬佩崇拜的偶像，既是中国第六代电影导演又是独立电影导演的娄烨可以说是艺术片的代表人物，从初期的《危情少女》、《周末情人》到后来被世人所熟知的《苏州河》、《紫蝴蝶》，再到被禁的《颐和园》、《春风沉醉的夜晚》、《花》，以及重新回归到人们眼前的《浮城谜事》、《推拿》，娄烨经历了从光明走向黑暗，又从黑暗中重见光明的过程，即使在那段“回不了家”的日子里，他的作品频频在国际电影节中获奖，还不断得到国外电影基金的扶持，但是娄烨依然像一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不受到任何认同与肯定，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却身处黑暗。

就这样，娄烨做了多年的独立电影导演，而“地下电影之父”的称号也是在这段时期里众多影迷给娄烨起的。当然，“地下电影之父”未尝不是一种赞誉，这是来自影迷不离不弃的支持，也是对于娄烨的艺术坚持的极大认同。娄烨热爱电影，即便作品拿不到龙标，搬不上银幕，他还是继续拍他的电影，不管是拍给自己看，还是拍给别人看，在娄烨看来，只要一天爱电影，想拍电影，就应该一直拍下去。于是，处于“黑暗”中的娄烨光明正大地拍着自己的地下独立电影，不仅送去国外的电影节，还积极参与国内的独立电影展，他在比赛中不断充实自己、锻炼自己，同时也为自己找寻重获光明的机会。

终于在2012年，《浮城谜事》如期上映，这不仅意味着我们能从大银幕上看到娄烨的电影，也意味着阔别中国影坛近十年的娄烨正式回归。我们无法想象电影上映的那一天，那些一直关心支持娄烨的人该有多么激动，包括娄烨本人，应该也会有说不出的激动吧。而现在，他再次带着自己的力作《推拿》出现在人们面前，虽然遗憾地错过最佳导演奖，但获得另外六座金灿灿的金马奖杯，就足以证明他优秀的导演实力。（文 马赛）